更令郑海珠惊喜的是,马祥麟身上穿的菱格筘布,正是此前她代表韩府送给川军兄弟们做常服的。

马祥麟从女子的眸光中读出她的明了之情,却并不狭隘到耽于享受这样的时刻。

他记得这位韩府忠仆此前尽力地吆喝自家生意。

他得帮她。

马祥麟于是摆出场面上的谈笑风生作派,爽朗道:“独乐乐,不如与人乐乐,松江的棉布在我大明达至如此高境,有如火器在我明军中大放异彩。所以这回我在润州奉旨练兵,听说刘公公往松江来,便也拐过来故地重游,向刘公公讲讲松江棉布的妙处。江南的好物并非只有织锦苎罗,松江的棉布也不是只能给皇子公主们做尿布嘛。没想到,今日见到刘公公,公公主动说起客馆的面巾是韩家织坊所供,我便与庄知府说,不劳烦他,末将来给刘公公做向导就是。”

刘时敏接过话茬,摆摆手:“可不是,这时节,地方官府里头,最是忙得不可开交。让老庄盯着他手上那摊子事吧,能给户部交差最要紧。有祥麟陪着咱家,咱家还觉着更松泛。”

“啊呀呀,微末技艺能得公公和将军青眼,蔽府诚惶诚恐,诚惶诚恐。”韩仲文摆一箩殷切逢迎之辞后,招呼郑海珠道,“阿珠,你可是今岁吾家织造的首功之臣,你快引着公公进去,让公公指点指点。”

韩仲文何等老江湖,马祥麟和刘公公看来私交不错,自家的婢女和马祥麟也绝对不算生分,既如此,他这个半老头子的家主自然要宽厚而识相,把郑海珠推到前头去应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