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珠道:“可以。我们在台湾,做的茶叶叫红茶,本也不会销往日本,买主是洋人,以及辽东那边的路子。至于蔗糖,台湾和福建都适合种甘蔗,福建的卖给日本,台湾的卖给红夷人和弗朗基人。今后若有日本船到台湾要买蔗糖,我们必拒之。”

许心素点头。

接下来,二人又谈及问日本买铜的额度划分。万历末年,民间流通的货币,除了白银,仍有更大比例的铜钱,所以俞咨皋要问日本人买铜,私铸铜钱。郑海珠对明廷的效率和信誉懂得打折,所以也要通过颜思齐从日本储存铜块,造火器备用。

如此一项项谈下来,划好彼此的势力范围。

俞咨皋和颜思齐,如今都是朝廷的武官,自然不可能就走私贩海的约定立字为凭、留下证据,因此全凭许心素和郑海珠这两个代理人口头约定。

许心素谈着谈着,打心底觉得,自己当初在日本平户时就没看走眼,颜思齐的确大气,让渡了不少利益,尽力表现出对俞咨皋这种将门地头蛇的敬重。

而眼前这个郑氏,也堪为颜思齐的搭档,爽快不说,还颇为细心亲切,主动谈及,自己在江南与东林学派有交情,许一龙许公子,要不要去江南拜师。

许心素出身寒微,多年来银子赚了不少,终究还是商贾身份。他深知在大明,科举出来的功名之身有多重要,自然指望儿子能走这条路,而浙直一带向来人文荟萃、进士频出,儿子若真能去江南,说不定真能奔出一个入仕的前程来。

许心素当下也不掩饰对郑守宽头上那块方巾的羡慕之色,对儿子许一龙道:“阿仔,后头若到松江进学,不要给我丢脸,更不能给依勾添烦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