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凤走后,原本颇具中土气象的台湾岛,又渐渐成了“飞地”,华人和洋人的各支走私船队,纷纷在台湾北部占据自己的停泊港湾,交易货物、补给澹水。

夕阳辉映中,已航行到花莲以北的“颜”字旗船上,颜思齐指着远方一排挂着布帆的三桅航船道:“我在台南站稳脚跟后,和日本来投奔的兄弟,到此地察探过几次,北港现在,日本平户、浙江宁波、福建漳泉的私船都不少。但你现在看到的那些,是红夷人的船。去岁飓风季过后,我还在那里看到了你的老熟人。”

郑海珠闻言,眼珠转了转,莞尔道:“是不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古力特?”

“对,我们的船卖了他十几担红茶。这个古力特当时连价都没还,看着又礼貌又诚恳,结果隔天就来贿赂我们跟船的茶农,想套出做红茶的法式。”

郑海珠一点也不奇怪。

大航海时代,人与货、观念与技术,已进入全球互通的进程,信息闭锁是不可能的。徐光启在松江种来备荒的番薯,不也是华人从洋人的船上偷偷弄进国门的么。

历史上,武夷山出现红茶后,南洋的斯里兰卡等地也很快出现了投入商品市场的红茶。

重要的不是货物的技术壁垒,而是制海权。

随着船只的航行,郑海珠的视野里,荷兰船队和西班牙船队的白帆船,慢慢又变成华商船队的竹帆船,然后是日本的朱印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