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氏微微低着头,目光都放在风袍门襟处的系带上,只无波无澜地回了个“嗯”字。

耳廊下,准备去学塾上课的黄宗羲,也穿上了下人拿来的新袍子,欢赞道:“好暖和。”

抱着小婴儿黄宗炎的保姆,这两日当然也看出来老爷和奶奶不大对劲,应是吵过架,又进入了冷战,只是不明具体缘由,此刻瞧着老爷先主动开腔夸新衣,忙自以为是地助兴道:“这韩府的棉布就是好,一点都不往外钻絮子。奶奶还在逢的两顶帽子,料子更佳,是郑姑娘送来的福建章绒。”

保姆兴高采烈地说完,却见从老爷到奶奶,再到六岁的大少爷,都闷声不响,院里气氛刹那安静。

沉寂片刻,姚氏低幽幽道:“我花钱买的,老爷若觉得膈应,我再买别家的。”

黄尊素垂眸看着妻子的鼻尖,嘴角弯了弯,压着嗓子道:“又说置气的话,东西是不错,你的手艺更好。”

言罢,将袍子拢紧了,往外走几步,忽又回头对姚氏道:“衙门过几日会发些炭,你们白日里升火盆不必太节省。你教娃娃们习字,冻坏人家不好。”

再走几步,又加一句:“多收几个女娃子也无妨,家中地方够。或者教教她们怎么算账。”

姚氏仍是盯着院中已经凋零的海棠,吐出一个字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