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郑海珠捏着隐约显现半面偃月刀的银块,在桌上轻轻划拉着,推演道:“姓徐的如果卖的是上等粤绣广布,转手给山西人,一两票就有千两银子,也不稀奇,但以他那日请我吃饭时的显摆做派,为何要遮掩与晋地豪阔商帮有往来?偏那日在法华寺寻我晦气的泼皮歹人,去的喜鹊胡同那家,也有山西人。所以,八九不离十,法华寺的风波,就是那徐公子演的,一次救命,二次救急。我从未见过他,他就像天上掉下来一样,还这般用力地讨好,他图我什么?图我帮他一起卖货?”httpδ:Ъiqikunēt

刘侨听到最后那句,分明听出其中的讥诮意味,笑了一声,但很快收了笑容,正色道:“薄郎中也是山西的,你说他图我老刘手下有兵、又是天子亲军,那么对你,难道也是看中你能进出皇城……”

一旁聆听的汪文言插嘴道:“文华殿和内廷授课,只能带一两个助讲,查得也严。这些没准是一伙的人,应该是觊觎夫人手里更顶用的东西。”

郑海珠听汪文言说到“更顶用的东西”,心间忽然过电一般。

她抬头看着汪文言:“我手里真正有用的,一是松江的火器厂,一是崇明的水师和营兵。后者还嫩,前者倒是已有点份量,那姓徐的,想问我买火器?”

汪文言道:“未必要‘买’。若他们真是一伙的,他们对刘都督家小的做派,与对夫人的做派,显然不是一个路子。徐公子看起来,倒像要与夫人联姻,那夫人手里的产业和军兵,不也姓了徐?”

刘侨到底是特务头子,一旦得到足够的线索,思维的洪流就如开了闸的河水,脑洞未免也开大了些,他兀地插话道:“那他们,要弑君造反?总不是开镖局吧?”

郑海珠盯着他:“当今之世,要谋天子性命和大明江山的,可能是谁?”

汪文言身为东林谋士,脱口而出:“郑贵妃与福王朱常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