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珠听那苏州官话,约莫就是“只为一个缘字情难了、恩恩怨怨世代心头饶”之类的惆怅呻吟画风,也懒得顾及礼数,举筷将正当时令的手拆蟹粉狮子头夹一个到碗碟中,有滋有味地吃起来。

朱乾珬那两个扮作小厮的贴身护卫,眼珠子立时看着就瞪大了一圈。

殿下抚琴她吃肉?

拿殿下当弹琴助兴的倡优了?

这妇人就算是先帝身边贤臣的后裔,殿下此番也未免太委屈了吧?

朱乾珬却一脸光风霁月的表情,从容地弹完,令戏班子退下,才慢悠悠回到饭桌边。

“这是在下闲暇时填的词,与那吴门四才子,自是不好比,郑掌柜见笑了。”

郑海珠看着他:“徐公子果然念旧,选饭馆,填曲词,都是合着淮扬苏松这般江南形胜的风物。我就大约天性凉薄些,虽生在福建漳泉,四方的码头跑了一阵之后,看哪里都是能讨得一碗饭吃的好地方,只要,选对路子,找对人。”

朱乾珬嘴角勾了勾,心道,她在向我一点点地吐露自己的出处和渊源,还带着盘一盘生意经的小得意,这是好兆头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