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崇焕接过他手里的灯笼:“本官自己进去即可,不必你引路,你去歇息吧。”

中年京官匆匆步入厅中,郑海珠正在往盆子里添炭块,侧头对黄祖德道:“给袁老爷沏茶。”httpδ:Ъiqikunēt

郑海珠站起来,和颜悦色地打量着袁崇焕。

袁崇焕再次拱手行礼:“向夫人告罪。”

他心里却比半个时辰前松泛不少。

自己果然没赌错,这个郑氏气量不算小。

“告罪啥呀,袁录事,”郑海珠做了个请君入座的手势,与袁崇焕在案几两边坐了,将黄祖德递来的茶盏推到袁崇焕面前,叹口气,又道,“韩道台穿的什么官服?我拿的什么告身?今夜,不巧,刁民作梗,原本无甚大事,我却与道台杠上了,我俩正下不来台呢,幸好袁录事从中转圜。哎,此话,我明日与道台告辞时,当面,也会这样说。”

袁崇焕没有饮茶,只盯着茶盏前的桌面,斟酌道:“多谢夫人体恤。其实,袁某论品阶,远在韩道台之下,论资历,远在夫人之下,只是,袁某从京中来,见山海镇城坊工事,多有亟待修缮之处,回京必会力请工部拨款营建,少不得还要与韩道台通力协作……”

郑海珠抿嘴:“我若在路上想不明白这一节,此刻就不会坐在厅中与袁录事叙话了。再说了,你几句话一摆,就试出了那些妇人的心性,实则,也算帮我又选了一遍人。对了袁录事,听闻你们这一榜的策论,经学与史事之外,第三篇是关于建州东夷的,好奇一问,袁录事有何高见?”

袁崇焕再是新官上任意气风发,到底不是铁打的,又是赶路又是巡防的,本想确定郑氏未与自己结下梁子后,就去歇息,但对方一说辽东御敌之事,他可就又不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