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稍远处那浅白衣袍者,却是来到一处上枯下荣的十丈高木之下,弯下了腰,窸窸窣窣的声响渐次传来。

原来,他手上持着一柄小铲,在那高木之下奋力掘坑。

黑袍人自斟而候之。

石桌之上,另有一方浑然一体、明洁如玉的白石棋墩,约莫是五寸厚的规格,只是却不见棋罐、棋子。石桌边缘,是一只浅瘦高颈的白玉酒壶。除却黑袍人掌中这一枚木杯在外,石桌之上又余二杯。

其中一杯停在棋墩对面,已饮至半残。此杯紧邻着一双木屐,而挖掘那人,脚下却是一双草鞋,显是下地之前换过。由此可见,这一杯是那手执小铲的灰白袍人所属。但那多出来的第三只木杯中,其中酒水满溢,尚透出丝丝热气,温度未散,就显得十分多余。

白袍人挖掘了两尺深,终于在那树下掏出了两只铜罐,将小铲丢在一旁,一振衣袖,洒然回返,换上木屐。

声震耳膜的“啪”地一声响,两枚铜罐丢在石桌两侧。其上铜盖如鲤鱼打挺一般震开,果不其然,是两盒棋子。

浅白袍人伸手,将那斟满的酒杯拿起,凝视良久;随后渐渐靠近嘴唇,似乎要一饮而尽——

但下一刻,他微微叹息一声,随着手腕一抖,终将杯酒彻底抛洒,划出一道晶亮弧线,意甚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