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的命运境遇,对苦累和幸福的标准是不同的,对于金钱的多寡更无从参照衡量。

换句话说,杜婉玲是不可能完全体会李秀兰当时对工作的急迫感。能如此顺利就得到一份难能可贵的工作,这对于当年亟待解决老家困境的她来说,无疑是天大的福音。

自从进了印刷厂,开始了上下班的循环往复,天蒙蒙亮就得骑着车,在石子路上叮叮当当赶上八九里地去上班,中午就着饭盒对付一顿,到下了班时间再叮叮当当赶回家做饭。厂里分配的工作,除了要帮着进出仓库的车辆卸货搬运,还要认真清扫几百平米的仓库卫生,一日都不能落下。

两年间,面对繁杂沉重的工作,很多本应是男人干的体力活,也都让李秀兰给包圆了,虽然纳编的事情看上去遥遥无期,可李秀兰从未叫过一丝的苦,反而心里像是塞满了蜜。

自己是拿着工资的上班族,这比在农村土坷垃里刨食强得不知道多少倍,这点苦累又得了算什么?

肢体是累的,可心里是甜的。

如果没有那个整天在自己面前叉着腰,掉个猪腰子脸,有事没事总要训斥自己两句,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主任王春菊,那么这种工作者的甜美还真能让人陶醉呢。

而这个直管李秀兰工作的女领导,一进厂就对李秀兰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的。为了把自己闲置在家、游手好闲弟弟弄进厂里,她没少在背后使阴招。

本想着用点下作的手段,迫使李秀兰知难而退。可几番下来,这个不知进退的李秀兰反而有点越挫越勇的架势。到最后,李秀兰终是被惹急了,干脆撕破了脸皮,宁可丢了临时的工作,也要找个说法。

她那个执拗不屈的性格,也终于在印刷厂掀起了巨大的波澜,搞得厂领导都没脸没皮下不了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