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家安面色尴尬地来回搓着手,忐忑不安地抬头看着大哥。

大嫂杜玉梅半个屁股轻轻挨在炕沿上,小心翼翼地陪着沉默不语的哥俩,一时间本就阴暗寒酸的土屋内气氛更加压抑起来。

看着大哥抽完一袋烟,程家安这才想起自己口袋里的牡丹烟来,忙屁颠屁颠地拿出来给大哥放在炕桌上,呲着牙讨好地说道:“大哥,抽这个吧。”

程家国恨恨地瞄了一眼炕桌上的香烟,并没搭理程家安,依旧拿起自己的旱烟,往里面添塞着烟叶。

杜玉梅咬了咬嘴唇,上前劝说:“他大哥,家安专门给你带回滴,要不就抽这个吧,人家一片心啊。”

程家国压根没理睬,反而发出一声冷哼。

随即将烟锅子在炕桌上敲得哐哐作响,瞪着眼看着小板凳上的程家安,忿忿地说道:“哼,瞧那样,气的我后心涨(极度生气)尼么!你说说看,咱老程家就他这么一个光鲜滴,多少也算个城市户口。当初就不肯听我的,非要精轱碾子(执拗)要娶个农村婆姨,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尼么,你瞧瞧,现在都混成什么署迷样了(狼狈)!”

程家安没有吭声,也不想解释什么。生活是自己的,这跟穿鞋是一个道理,是苦是甜只有自己知道。

更何况在他看来,能娶到李秀兰,该是自己上辈子积了八辈子的德。如果没有贤惠坚强的李秀兰任劳任怨操持着整个家,不离不弃地陪着他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,他程家安现在还不知道活成啥光景呢,这些又岂是他人所能懂得的。见到程家安默不作声,程家国横了一眼,也不想纠缠过去,直接挑明了话题:“叫你回来,就是咱家迁坟的事。乡上都通知了好几次,坟地也给划好了。虽说这些年乡里的日子好过了些,可你也知道咱家从来就底子薄,我和你二哥、小妹除了喂养这一帮怂娃子,家里也没个剩个啥……”

说着,程家国把话停顿了下来,眼神灼灼地盯着程家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