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三酒满心惊奇地收回了手,回头望了一眼人偶师。后者的目光直直从她身上头顶上越了过去,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这座城——死寂一般的平静,凝固在他的苍白面容上,没有一丝波动。除了风偶尔吹起了他肩膀上的黑发,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白纸扎成的人。

他越是平静,林三酒心里就越忐忑。

人偶师绝对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,他竟然肯轻轻放过自己,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。尽管林三酒对自己的行为也隐隐有愧,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他——想了想,她试探着轻声问道:“要进去么?”

就像是没听见似的,人偶师顿了几秒,才慢慢低下头,看了她一眼。

这一眼,仍然与以前一样阴鸷、冷淡、毫无情绪——然而随着人偶师忽然一愣,这道目光猛然像被掐断了一样,戛然而止;他像大梦初醒一样后退了半步,莫名地瞥了她一眼,转头就朝“云守九城”城门大步走了过去。

……在他那匆匆一眼里,仿佛林三酒只是一个偶然间拦住了他去路的陌生人。

他不认识我了?

林三酒心中一震,来不及多想,立刻吞下了喉咙里一声招呼,下意识地跟了上去。

城门是厚达半米的一道升降金属门,只升到了一半的高度,就已经留出了近四米高的空隙,足够行人或交通工具通过了。只是外面的主干道已经陷入瘫痪,离城门最近的一辆交通工具,只有从城墙顶上栽落下来、摔成了一团铁块的灰旧列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