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看。

胃像是被翻了个个儿,林三酒只觉一阵恶心,咕咚一下在地板上坐了下来——说是坐,她却没有任何真实感,仿佛自己只是飘在半空一样。空气里一声一声的哭诉、怒骂、哀求、呕吐、痛嘶的声音,好像永远不会结束,成为了这个空间里唯一真实的东西,像鞭子一样,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她的灵魂。

连林三酒自己也没发觉,从她喉间正无意识地发出一阵阵狼鸣一般的呜咽声;不知什么时候,她与房门后的阿云一起哭了。

清晨的阳光冷冷地投射进了走廊尽头的窗户,像是一把长刀的刀锋,在漂浮着灰尘的空气闪烁着寒光。房间内的嘶叫声停了,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。

鞋子踩在木地板上时发出的轻微吱咯声,叫林三酒猛地抬起了头。

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,云迁从门后的黑暗中慢慢露出了身形。

他一向整齐的头发,此时也凌乱了。他显然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几分不自然,伸手拉了拉衣服,又揉了揉自己的脸,好像想将面上控制不住的那一丝蛇一般的笑意给抹掉——但云迁并没有变回之前那位严肃的执理总官。

……有什么伪装被揭掉了似的。

他的眼睛里烧着一点奇异的、心满意足的、几乎不像人类的光亮,沙哑地回头笑道:“你乖一天,他们就活一天,好不好?”

回应他的,是屋内“呜哇”一声,一股什么液体哗啦一下倾溅在了地上——阿云吐了。吐完以后,少年看起来不再像是一个人,反倒像是一张蜕下来的人皮。他瘫倒在床上,一动不动;血腥气和呕吐物的酸臭,弥漫在屋子里,浓浓地叫人反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