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她迈出的每一步,耳朵里的卫生纸不住互相摩擦,确实很容易听错。

都怪她之前没有想清楚,现在不得不重新折返回那片家具废墟中去了。她打起精神,一边提防着身边的缝隙,一边爬上了一个大五斗橱。从五斗橱上方,林三酒轻轻一跳,落进了许多只半人高的大花瓶中央。

再要往前迈步时,衣服却忽然向后一扯,这一步没能迈出去。

林三酒头皮一炸,猛地拧过身,一拳刚要砸下去,突然发觉原来只是自己衣服上抽出来的线勾住了五斗橱抽屉把手,把抽屉都给拉开了。她喘了口气,一把拽断了线头,掉头继续往前走。

一步仍然未能迈出去。

她头也来不及回,胳膊肘狠狠地朝后击了出去,正好砸进了后方一个湿漉漉的手心里。林三酒一步抢上,不等那只手缩回抽屉,在那抽屉上使劲一撞,顿时重重挤了那手腕一下。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惨叫,但她也不敢肯定;刚叫出了【小卒专用麻醉枪】,还没有瞄准,那只手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,慌慌忙忙地缩了回去。

林三酒毫不恋战,立即一脚将那抽屉踹上;她举着枪,死死盯着那抽屉一会儿,见它始终没有再打开,忙掉头匆匆扑进了大花瓶之间。

幸亏只是拉住了她的衣服……她一手仍拎着枪,皮肤被风一吹,浑身汗水都凉了下来。数不清多少只一模一样的青瓷花瓶,整整齐齐地排列着,随着她的脚步迅速向后退去;越过这一片花瓶,就是那堆家具废墟了。

如果可以的话,林三酒真恨不得能飞回去。

这些衣柜的门后,五斗橱的抽屉里,茶几底下,人体工学椅的靠背后方……没有一个地方不能藏人的。当她大步走到了这一片大花瓶的最末一排时,甚至不得不停下脚,稍微缓了一口气——一走出去,那些家具之间黑幽幽的缝隙、空洞、它们身上的门,就又要包围住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