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娜正在洗脸。她站在一侧,弯着腰,一把一把地从什么也不存在的空气里捧出水,泼洗在自己脸上,手指划圈,打出了谁也看不见的洗面奶泡泡。她洗得认真之极,好像要把皮肤、五官都慢慢地,打着圈洗下来,洗得只剩雪白头骨。

人偶师坐在地上,伸出来的一只黑色漆皮长靴上,隐隐闪烁着一线笔直的光。他呼吸平稳,面色平静,乍一看,一点异样都没有;可是几秒钟过去了,他唯一的动静就是眨了一下眼睛,仿佛变成了一个——一个活人娃娃——一个人偶。

大巫女是唯一一个仍然与现实世界挂着一点点钩、还没有完全被扯断联系的人;只是她此刻遭受的,恐怕是林三酒想也想不出的痛苦——即使隔着这么远,林三酒也能清楚地感觉到,大巫女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牢笼。

在那一个快要分崩离散的牢笼里,乱流似的意识力如同无数凶猛野兽,正在一次次冲击着大巫女,仿佛想要将她冲成千疮百孔,奔逃而去。

唯一一个没受影响的人,是正缩着肩膀、小声呜咽的凤欢颜。对枭西厄斯而言,或许凤欢颜与地上的草,石头,都没有本质区别,不值得他分神去动一动手。

“你……”林三酒张开口,涌上喉咙的,却是一阵阵痒意。这一幕幕都太过荒谬了;上一次,枭西厄斯起码还是降临在了一个人身上,这次却只是一张纸罢了,连老太婆都没有拿出来——如此荒唐可笑的事,她怎么能够不发笑呢?

“你究竟做了什么?”她哑声问道。

“你的礼包被抓过来以后,能看懂我在他们身上做的事吗?”枭西厄斯饶有兴致地问道,“它应该可以吧?连我伸过去继续打破空间墙的力量,都被它捉住了,一边抵抗我,一边试图要……唔,分解我的力量?你还有这样的亲人,挺有意思。”

他还不知道礼包可以解读数据——礼包还在反抗,他果然可以对抗枭西厄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