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向倒不重要;出去以后就算看不懂路牌,顺着车流走,也应该能通向城市了。

这片垃圾场确实够大的,林三酒在路上转了好几个圈,汽车行驶的引擎声也没有将那胖男人引过来。她原本还不死心,一边开车一边寻找,暗想着也许不知在哪儿就能见到人偶师;不过找了半小时,一直等她来到垃圾场出口,二人也没看见人偶师的影子。

……他真是运气不好。当时大洪水如果再慢一分,也许她们就能找出别的签证,让他一起跟来“可食用真理”了。

不过话说回来,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呢?

林三酒想不出来,好在她也有好一段时间不必去想。在没有迎来末日的世界中,进入城市就像是观光旅游一样轻松愉快——两只系在窗边的湿枕套,被风吹得呼啦作响;一路上波西米亚把脑袋探出窗外,对每一个她没见过的建筑、店面、设施都惊叹连连。

不止是她,林三酒也陷入了有点儿恍惚的惊奇之中。她都已经快忘记一个正常的人类社会是什么样子的了:路上竟然有这么多没有进化的普通人,像无忧无虑的羊群一样川流不息;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,谈笑、逛街、吃冰淇淋、打电话、等人、过马路……阴云遍布的天空下,商家早早地亮起了各色灯光,到处都充满了久违的人间烟火气。这么多人之中,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自己平静充足的生活,其实仅仅剩下六个月了。

由于缺乏正常人类社会的人际常识,波西米亚在等红灯的时候说旁边一个行人牵的狗丑,为此俩人一起挨了个白眼。她倒也没往心里去,总结道:“狗虽然丑,但是这儿的楼还挺有意思的嘛。”

这倒是。

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建筑美学似乎有种奇特的追求:既不考虑遮挡、密度、稳固性等实际问题,也不考虑风格上是否和谐统一——仿佛在建楼的时候,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尽量标新立异、五花八门,最好是把楼修得不像个楼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