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点儿也不怀疑,如果礼包愿意的话,他有一千种不重样的办法让她留在数据流管库里。她并非不愿意陪在礼包身边,只是……她不愿意只陪在礼包身边。

见自己的一席话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,季山青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办好似的挪了挪身子。他没有表现出来,一点儿也没有——但是林三酒知道,他在害怕。

“在我收起了联络器以后,”

过了好一会儿,林三酒终于开口了。她的声音异样地低沉平缓,叫季山青一怔。“我曾经想过很久。我……我确实不理解你,或者应该说,我不够理解你。你才来到人世间的最初几个月,我难以想象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,也不知道你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印象。你甚至没来得及对世界形成理解,就不得不在不停的计谋和反杀中存活下去。但即使是这样的你,在我说了我不会拆开你的时候……你还是相信了我。”

季山青愣愣地望着她。

“也许不是全然相信,也许你夜里还是会怕,也许你有时忍不住偷看我的脸色,揣测我的心情。但你最终还是相信我了。这其实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。”林三酒慢慢站起身,说道:“对此,我一直把它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,一直没有说过谢谢你。”

随着她的动作,季山青仰起了头,长发滑下了背脊。

“谢谢你,”林三酒走到他面前,弯下腰,把一绺散乱的黑发别向了他的耳后。“我有一些话,早就应该告诉你,希望还不算太迟。”

“什……什么?”他的声音微微发颤。依然在害怕——或者说,更害怕了。

“是我不好。”林三酒蹲下身子,使二人视线平齐。她望着那双睫毛不断扑闪的眼睛,仿佛直直望进了一片湖潭里,凉凉的水意能从指尖一路漫上皮肤。“你相信了我不会拆开你,却没法相信另一件事……那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。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,让你相信我也会一直包容你,陪伴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