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到这儿,深深地按了两下自己的眼角。他必须要按时转校,按时申请法学院,按时走上家里给他规划好的路……他没有出问题的资格。

“……你们上次的作业批复,我已经发回了。这一次你们看看作业布置,期限是在下一周周五之前……”

明明早已经被取消了必修课的地位,选这门课的学生也稀稀零零,但是老太太不管是备课还是上课,仍旧相当认真。等她话一说完,其他学生就全纷纷站起来走了,仅有屋一柳仍旧坐在原处,一动不动。

在能够避免靠近他人的时候,他都会尽量避免。他选的课几乎都处于最不受欢迎的时段,他每次来学校都罩着连帽衫的帽子,戴着耳机,若是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,他就要先拐个弯绕开对方。去年一起玩的朋友们都早已渐渐疏远,不再来往了;也没有女孩儿愿意和他多说话,因为就连屋一柳看见镜中自己时,也觉得自己像个阴沉孤僻的变|态。

“你上次的论文很不错,”就在屋一柳终于站起来时,正要离开的老太太忽然回头冲他一笑说:“我很期待你下一次的功课。”

屋一柳浑身都僵住了,飞快地从帽子下偷偷扫了老太太几眼。她卷发稀疏、皮肤苍白,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。但他还是不敢大大方方走上去道谢,便站得远远的,含混地说了一声“好的”,等老太太转身离开。

老太太瞥了他一眼,正要走,却又回头问了一句:“你遇见什么困难了吗?”

屋一柳怔了怔。

“我注意到你近期身上的变化很大。”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,“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,你可以来找我。”

她似乎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,只是拿起包,冲他点了点头,转身出了教室。屋一柳仍旧怔在原地,紧紧地抓着背包带子,骨节都发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