樱水岸从鼻子里“嗯”了足足一秒——似乎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似的,半晌才挤出一句简直不像是要安慰人的话:“反正我到时会在这儿。”

说害怕吧,乔元寺现在反倒不那么怕了。听他对于其他世界堕落种的描述,似乎尽是一群被悲惨暴戾所笼罩、永远也逃不出黑暗的生物。自己就要变成那种东西了……这实在叫她无法产生多少真实感,甚至有几分想笑:说不定她一睁眼,就会从帐篷睡袋里醒过来,发觉这全是一场梦吧。

她的思绪从堕落种上飘散开去,渐渐想起了更多他说过的话,想着想着,不由一怔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才想到,忙抬头问道:“不对啊,你说末日世界里的幸存者要么变作堕落种,要么变作进化者。那么,我有没有可能……变成进化者呢?”

樱水岸抬起眼睛时,雪凉的光从睫毛下一闪。

“理论上来说,是可以的。”

他歪过头,面颊、脖子、喉结,都在窗下天光中染成一半浅白一半阴暗,仿佛放学后旷静无人的美术室里,一座凝望着空房间的石膏雕塑。明明她人还在这里,樱水岸瞧着她的时候,却像是这客厅已经空了——他的神色,比他的回答更早一步告诉了乔元寺答案。

“只不过,在我来的这四天里,我见过的堕落种、正常人、要变成堕落种的正常人……都够多了,却从没见过一个要进化的正常人。”

乔元寺闭上眼睛,一时间心中空空落落,好像反应神经上被涂了麻醉剂。她听见自己喃喃地说:“你和我共处一室,不会把你也传染了吧?”

樱水岸沉默了几秒。“我不会有事,这个‘变形’又不是空气传播的病毒,否则你早就中招了。”

他说到这儿顿了顿,略带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,说:“我真不懂,你到了这个时候,怎么还在担心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