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我留下”几个字,那么短,一秒也用不上,真正要出口的时候,却仿佛一辈子也不够用。她唇齿之间的音节,始终摇晃颤抖着,成不了形。

再不说,就要来不及了。

可是她还有那么多遗憾未了,还没有与亲友们重逢,她等不到波西米亚说的“明白”了,礼包以后一个人该怎么办?

自己这一生好短,短得只有十来年,老家世界里悄悄热起来的那一天,她才刚刚初生啊。

林三酒并不后悔。

“我……我要留——”

她不大清楚下一刻发生了什么。

或许是她神思不属,恍惚之间不复往日的警惕,也或许是那一道力量来得太快、太强烈,她像是一个走在夜里的小孩,在听见隆隆震响声时一抬头,才发现不知从哪儿来的火车灯光刺破了黑暗,烫痛了脚下铁轨,钢铁车头伴随着风声与轰鸣,已经疾驶到了眼前。

那只是她的感觉;实际上,她什么也没看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