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天歌告诉凤羽珩:“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猜的,是因为今儿清晨,那人往文宣王府里送了很多只大箱子,每只箱子里都装满了稀世珍宝,点名是给我的。当时我父王就说看这架式像是聘礼,适才听你们的对话,我突然就想到,那人要救皇伯伯肯定不能白救,他开出的条件,不会是……要我嫁到古蜀去吧?”

她说这话时声音听似平淡,可面上却带着紧张,又觉得自己猜得对,又巴望着猜得不对,十分矛盾。

凤羽珩看出她心中焦虑,却还是轻叹了一声,点了点头,“不瞒你说,还真的是这个条件。先前御王府接到大表哥从南界传来的家书,上头就带着密信提及此事。我与你九哥没直接回应,也没敢与你先提,就怕你因为要救皇上而冒然答应。所以我们提出让他亲自来京城,一来我们也要了解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能救下父皇,二来,也是想争取看看能不能把这条件给换一换。毕竟古蜀远离大顺,距京城更是路途遥远,你嫁到那边去,若是因情还好,但若是因为这样的理由,我们心里总归过意不去。”

她说得是实话,虽然玄天歌比她大上两岁,可说到底她也只是身体年龄小罢了,实际上却是已经到了三十的成熟灵魂。玄天歌于她来说就是个小妹妹,她也是打心里疼着这个丫头,只要一想到为了祖国安危要远嫁它乡,她这心里就特别不好受。

政权中心里生活着的女子所要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,和亲和亲,说白了,不就是为了国家安稳以及目的去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吗?出异于出卖自己的人生,可要说一个人的幸福重要,还是国家安稳重要,那听起来,还是应该选择国家安稳。人就是这样,一旦有了责任,一旦有了取舍,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。古时如此,后世其实也是一样。

“他若真的能救了皇伯伯,让皇伯伯恢复到从前那般,那么……我嫁。”玄天歌沉默了一会儿,坚定地道:“我是玄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,这是我的命,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。我必须为了大顺奋不顾身,这样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。阿珩,你不用伤心难过,且看看我早过了及笄之龄还没有谈婚论嫁就知道了,就算没有那古蜀国君,也还有别人,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由着自己的心,去嫁给一个平常男子的。”言语间,想到那个与她到也算是有几分渊缘的古蜀国君,不由得笑了起来,“这样也好,怎么说我嫁的人也是我见过的、接触过的,总好过莫名奇妙地被送到一个陌生国家,然后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面的人,那样更悲惨。”她看着凤羽珩,挤出笑脸来说:“那人其实也不错,不是吗?至少长相还行,配得上我。而且……后宫里也才三名佳丽,不算多。”

她说得轻松,可凤羽珩却看出了她眼里隐的水雾。远嫁它乡,是任何女子都不愿意的吧?哪怕心中有爱,但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,远离故土,远离爹娘,都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。可玄天歌就这样点头应下,为的,就只是图一个大顺的安稳和天武帝的康健。

她突然觉得,做公主一点都不好,还不如个平常百姓,不论贫富,至少可以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。那古蜀国君虽然算是见过面的,接触过的,但人品如何?古蜀国皇宫内部情况如何?这些都是未知。她握了握玄天歌的手,郑重地同她说:“我虽年纪小于你,但现在毕竟是你的九嫂,不管咱们之间是亲戚还是姐妹,有些话我都得跟你说清楚。天歌,大顺利益固然重要,但从我个人来讲,我更希望看到你幸福。解父皇的蛊毒并非这一条路可走,比起用你的终身幸福做交换,我宁愿再去找另外的方法。不只我这样想,你九哥也是一样,我们都不想看到你为了这个事远嫁古蜀。那地方……太远了,真要有什么事儿,怕是想去帮你一把都来不及啊!”

她这样说,玄天歌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,再控制不住情绪,抱住凤羽珩哇哇大哭。

然而,哭过之后却还是坚定地道:“我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