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是诸事纷扰,再是疑云弥漫,郑海珠仍在头挨枕头时,就睡着了。

这就像稽查案子,下一步的办案思路,怎样串并线索,怎样调整演戏的台词,怎样作出阶段性决策和汇报,都要有赖于几路谍探的反馈,以及寻访小马将军后的情形。

失眠没有用,况且宫里,趁着去讲学,还有几个回合的仗要打,须一夜安睡来养足精神。

翌日辰时,郑海珠带着卢象升和两个松江学校的女生,进入东华门,来到文华殿。

小太监王承恩巴巴儿地下了台阶,四下瞧瞧,笼着手道:“郑师傅,五哥儿去请皇长子了。”

郑海珠参详着王承恩的脸色道:“今日我是去慈庆宫见公主们,卢举人陪着孙翰林给两位皇子讲《孟子》。既然不会与我照面,皇长子还是托病不愿来么?”

目下还是个小少年的王承恩,一副怯生生的为难模样:“郑师傅,承恩一个做奴婢的,胡乱说话就是死罪。”

郑海珠轻叹一声,略带无奈地转向卢象升:“你候在文华殿吧,好好听听,孙翰林是怎么说经义文章的。”

旋即又引他走了几步,轻声吩咐道:“今日,我在内廷与王公公要办的那桩事,不知所费时辰几何,两个女娃,我会拜托曹公公亲自带出东华门,送上咱家的马车。你进讲结束后,不必惦记我们,若能让孙翰林携你去值房指点制艺,最好。”ъiqiku

卢象升知郑海珠,犹如哪支战兵都放不下的主将,重重雾障中,还惦记着他能快点从举人变成进士,一时感怀,又讷于言表,只得垂眸道:“夫人在内廷,也多加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