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乐本来想说自己从小跟在大叔的身边长大,谁知道一出口却变成了如此别扭的叙述。

在战舰上,他曾经一边喝着红酒,一边对简水儿讲过自己的故事。但他终究不是擅长讲故事的人,尤其今天要讲的故事与简水儿有关,更是深深地锲在自己的生命与回忆之中,所以他看着椅中一脸震惊,细眉紧拧的美丽少女,看着她紧紧地抓着浴衣的边缘,心情难免不安。

故事如何开始?大叔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,他能猜到些许,却不知该不该讲。难道要他说当年在东林的时候,大叔每周都会去疗养中心嫖妓,而自己则负责结帐?还是说大叔偶尔心情好的时候,会带着自己坐在香兰大道的修理铺里,隔着落地玻璃对窗外走过的短裙长靴女警的白嫩大腿赞叹不已……

就从大叔后面那串沉重的修理工具说起吧,那些看上去简单无比的星字改刀等工具,就像一串骄傲的风铃,与大叔结实而骄傲的臀部不停撞击,在冷清的矿坑和电子围墙这头,发着骄傲的清脆声。

向简水儿讲述大叔的故事,也等于让许乐回味了一遍自己在东林的人生,他说的越来越自然,越来越顺,在阳光下微眯着的眼睛里也越来越亮,晶莹一片不是泪水,只是追忆与感伤。

随着追忆与讲述,许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。

表面沧桑猥琐,内在惊才绝艳,性情淡漠的封余大叔,为什么会像最普通的百姓那样,对一位国民少女如此狂热痴迷,天天端着红酒,盯着联邦二十三频道,就为了看那出电视剧。

那是因为他离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,无法让女儿在身边渐渐成长,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,默默关注着首都星圈的这个小女生,以此为安慰,以此为精神上的寄托。

这种精神寄托对封余来说极为重要,以至于在河西州无线电管理委员会暂时停止二十三频道播放后,电视光屏上没有了紫发少女的容颜,大叔阴怒地命令他挑动钟楼街的孤儿帮上街示威游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