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柄纨扇,一柄绣着晚香玉、太湖石与蝴蝶,一柄绣着柳丝下的水波里鱼儿游过。

姚氏盯着那鱼儿,脱口而出道:“呀,真像宣和画谱里刘穼的鱼。”

郑海珠便晓得她也是懂画的,应答的敬意中透出欢喜来:“婢子就当是奶奶在夸这柄扇了,我家小姐正是先学了丹青之技,才捏针走线的。”

姚氏细观一阵,再开口时,语调亦带上了服气:“原来是有丹青底子的,难怪绣品清俊不俗,依我看,苏州府出来的多少珍品绣鱼,都带了一股街衢巷陌的俗味,年节供品似的,比不得你家小姐的鱼,有诗情画韵。”

郑海珠凑趣道:“要论画韵生动,奶奶扇子上的这丛海棠,也是天工呢。”

姚氏抿嘴:“姑娘眼力了得,我这扇子是娘家的陪嫁,昔年宫里头赏给臣子女眷的,太外婆得了一把,传给我们。”

郑海珠又取出一件抹额、一领云肩,捧给姚氏:“奶奶,这一套绣品的底子,用的是我们漳州的素绒,入冬戴特别舒服。”

姚氏这一回,双眼更亮了,颇有些惊艳之情:“这绣的是石榴花呀?衬着这墨绿的绒底,真好看。”

郑海珠欠身道:“我家小姐想着,寒天里的穿戴,绣上梅花略显普通了,不如另辟蹊径,偏偏绣一片夏日的石榴,红艳艳的,瞧着就热气暖人。”

姚氏已经将眼前的女红爱得不行,转头吩咐丫鬟:“把镜子取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