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尊素不由有些懊恼,盯着茶盏道:“真该早些着人去苏州。但前一阵还是吴知府在任上,董家险些被砸时,他端出那般蹊跷的态度,且当日韩小姐为董家仗义执言过,我还怎敢信吴知府会恪尽职守地为韩家查案子。如此犹犹豫豫,待庄知府到任,时辰便耽误了。”

郑海珠忙宽慰道:“黄老爷这番想法,原是不错的,万莫自责。我家老爷这些日子,也是寻人未果。”

郑海珠说的那人,是个绸商。

当初,韩仲文在松江儒商的雅集上,遇到一个淮扬绸商。

那绸商言谈斯文客气,说是想转行,向韩老爷打听棉布和绢纱行情,韩老爷指点了不少,那人就赠以一方绣帕,言明乃苏州刺绣前辈处得来。

韩仲文拿回来给侄女希孟,希孟一眼看到那转针绣法,便出不来了,非要去延请前辈到松江授艺。

韩仲文对侄女原是百依百顺,即刻命管家老彭去苏州,却是铩羽而归。这才有希孟带着郑海珠姑侄偷跑去苏州亲自拜师的后话。

“黄老爷,若往凑巧处去思量,绸商是个知礼的,刺绣前辈是有自家隐情不可为外人道的;但若往险恶处去思量,那绸商以绣帕为第一个诱饵,那刺绣前辈以授艺为第二个诱饵,引得我们头一回没有家丁护佑地离开松江府,又偏不敢坐大航船,终成水匪的猎物。但我家老爷素来与人为善,周济同行是常有之事,棉布买卖也不是松江一带做得最大的,能有什么仇家非要大费周章行此龌龊之事呢?”

黄尊素抬眼看着郑海珠:“若是真与韩老爷有仇,绑的就该是韩老爷自己,或者,韩家的公子。大小姐再是得叔叔和婶娘的疼爱,终究是要出阁的。郑姑娘或者想想,会不会有人,不愿你家小姐与顾二公子结成连理?”

郑海珠心中,实则早就往黄尊素所说的路子去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