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氏抿嘴:“阿孟是个大忙人,平日,忙外倒比忙里还多些,难得有空去行山赏春,也好。可惜今日这于家班的好戏,她要错过了,顾公子你瞧,我们特意留了前头的座儿。”

顾寿潜面色更冷了三分,草草地拱手还礼,便往戏台前的座位走去。

董祖常沉声埋怨妻子:“你又不是不晓得顾少奶奶去了崇明,做甚哪壶不开提哪壶?人家好歹拿出大作给你抬过场子了不是?”

尹氏不以为然道:“我哪是笑话他?我是在打抱不平好不好?这顾家嫡孙,神仙似的一个俊秀公子,松江城多少世家想将女儿嫁他的,只那韩大小姐不知怀璧自珍。顾公子风华正茂一个人儿,竟至茕茕孑立。你以他师兄自居,那我岂不是算他大嫂?是以,我偏要点醒他,再不济,快些纳个妾,一来照顾他,二来也好治治那大小姐的跋扈气。”

董祖常闻言,暗自讥诮。自己这位娘子,分明是记恨韩希孟对积善社不理不睬,逮着机会便在韩小姐背后扎针。

董祖常回头往戏台方向观望,看到坐在顾寿潜身后的一桌男子,辨认几番,不由好奇地问尹氏:“那几个穿蓝绿绫锦的,府上何处?”

尹氏道:“登莱的棉商,那日路过书院,买了好几幅画。”

董祖常纳闷:“山东人来松江贩棉花?”

尹氏嗤道:“山东棉花价低,近年苏松的布坊常有收山东棉花的。”

“哦,如此,”董祖常眉头微皱,“难怪瞧着举止粗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