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又目光一变,摆出一副诚意屈尊、真诚道谢的姿态,对郑海珠笑道:“郑姑娘,你让颜当家分给本将的好处,本将会记在心里。漂亮话儿咱们武人不兴多说,回头本将弄些上好的野参和貂皮,编个什么远房亲戚的名头,送到松江,给你在韩家撑撑气派。”

郑海珠赶紧欠身还礼,目光落在毛文龙袍子下摆颜色深浅不一的补丁上,心中忽地微微一酸。

好歹是个军事重镇的守备,穿得还不如松江府豪绅家的下人。

不论后世对这位辽东边将如何评价,桀骜不驯也好,垄断辽东一隅与朝鲜的贸易也罢,几年后,他毕竟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,为大明王朝实实在在地抵御过外族入侵。

而这几日的接触,各种细节,令郑海珠真实地感受到,毛文龙身上的三分果决、两分狡黠、一分质朴,以及时不时流露的御敌血气,让他至少像个及格的可交之人,自己若就此别过,未免可惜了。

“毛将军,听说你是杭州人,好地方呐,那边如今可还有亲戚?”郑海珠继续与毛文龙攀谈。

“嗯,有,还不少,”毛文龙道,“我爷爷辈原就是盐商,我爹弃商读书,可惜过世得早。叔叔战死了。唉,北边太苦,就一个小妾在那儿伺候我,给我养了两个闺女。我娘、媳妇、大儿子都在杭州,舅舅在外做个中不溜秋的官儿,家眷亦留在杭州。这次,我南来暗会颜当家,离开辽东的托辞,便是回杭州省亲。”

“哦,如此。那将军有否想过,从杭州带些绢纱紬缎的,贩回辽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