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珠明白了,好比后世的网红打卡景点,荒芜的瓜洲渡,乃是现下的读书人去彷旧怀古、吟诵风月之处。

郑海珠的目光落在穆枣花脖颈旁的大块粗糙黑皮上。

她这几日看多了男子肩膀上这种被纤绳磨出的痕迹,想想那过程要是落在自己身上,得多难熬啊。此刻见到同性肌肤的大片茧子,代入感更强,越发唏嘘起来。

“瓜洲那边是乱石滩,水道又无人治理,你们能在那里拉纤,真厉害。”

穆枣花听郑海珠不但不端架子,还由衷地赞美她们,身心放松之下,憨厚的笑容里便多了几分游丝般的骄傲。

“郑姑娘,俺们的力气,真的不比爷们小呢,他们能端的饭碗,俺们也能端。”

“是咧,”另一个女子终于敢接着枣花的话茬道,“俺一路逃荒过来,有男人要抓俺去煮了,都叫俺打跑了。”

再一个女子道:“你是从小跟你妗子练过拳,俺还没功夫呐,半路上有个要吃肉的男人,也没俺力气大,反而被俺压在地上扇耳光。不过俺没吃他,俺是人,不做畜生才做的事。”

郑海珠只觉得喉头一堵,忙将目光越过众人肩头,远望滔滔河水和往来船只,以期平抑一下心绪。

却见一个也是衣衫褴褛的女子,往这边快步而来,背上一颠一颠地,竟还有个娃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