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再是对丈夫有微辞,也不会反驳第三方对丈夫的夸赞。

而郑海珠更明白一个道理,姐妹也好,挚友也罢,或者延伸到一切熟人的领域,女人抱怨丈夫时,聆听者永远不要去火上浇油。

见韩希孟似将自己的话细细品嚼,郑海珠继续道:“小姐与我们一道经商,乘着松江明岁开关的东风,好好筹划一番南直隶到台湾的海贩往来,让韩家与顾家的买卖都往海上做大,当然是小姐你的魄力。但少爷若只钟情丹青书法,或者火器技法,尽可深耕此道。将来你们的晚辈,经商,从文,像董公那样鉴赏书画,像孙元化孙老爷那样钻西技,都会走出一番朗阔天地。”

韩希孟释然不少,便又往生意上去思量,对郑海珠道:“松江布,魏塘纱,苏州绣,湖州丝,杭州锦缎,这些东西,江南太多了,颜大哥因了你的情面,让濠明商社只问我二叔收棉布,是对我们韩家的大帮衬。那我们也不能不懂道理,阿珠你看看,我们夫妇是投钱进濠明商社,还是直接问颜大哥买台湾的土产、回松江出手?”

郑海珠早就对这个答桉有准备。

韩希孟对她有恩,她也正在报恩,但目前,她还不想引入顾氏夫妇做濠明商社的原始股东,濠明商社不要那么快稀释股权。

“小姐,分红的风险比转手贩卖的风险大,还是直接买货吧。颜大哥从日本接手的铜,在大明最好卖,但我的火器坊要定不少,不然造不了大炮,小姐就不要和我抢了。台湾本土的红茶,销路主要给荷兰人,将来或许还能走辽东卖给鞑子,江南那样喝惯了清茶的地方,暂时不好卖,也不必卖。松江秋冬冷煞,台湾的鹿皮应好出手。再有一样,小姐一定要买,就是蔗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