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完一应手续,离开诏狱、上了骡车后,郑海珠指指赶车的秦方道:“张公,这是老秦,我商社在京中分号的管事,他先送你去客栈,一应用度我们都备好了。今晚我与另一位酷爱火器的小友,设宴庆贺张公脱身囹圄。”

张名世看着比不惑之年还要苍老许多的脸上,皱纹如水波般漾开。

“郑夫人,敢问那位才俊名号?”

郑海珠和声和气地介绍:“他姓卢,名象升,也是我们南直隶的文士,已有举人功名,但夫子们的圣贤书外,他更爱本朝的火器册子。几年前我的火气厂还是个打铁铺子的时候,他就是管事了。我拿他当自家弟弟一般,便与他讲,卢贤弟那一手挥舞大刀的硬功夫,若去考武举,定也名列前茅,他竟真的动了舍弃科举制艺的心思。”httpδ:Ъiqikunēt

张名世淡淡“哦”一声。

他到底年纪和阅历摆在哪里,如何听不出郑海珠的铺垫之意。

是说那后生小子,虽是读书人,却不会看不起武将。

终得自由的喜悦,以及眼前这妇人礼数周到的安排,和娓娓道来的话语,都令张名世彻底放松下来。

他于是直言道:“郑夫人为老夫如此奔走,老夫感激不尽,也不与夫人生分了。劳烦夫人借老夫几两银子,好教老夫坐船南下。唔,若夫人不嫌弃,老夫回绍兴看过孙儿后,就去夫人的火器厂,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