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文言啜一口酒,放下酒杯,诚意道:“夫人莫不高兴,汪某既然蒙王公公和东林看重,自不可对前来投奔他们的人,掉以轻心。夫人再是个有前功的巾帼英雄,汪某又如何能确信,夫人究竟是哪头的人,会不会为王公公和东林设套。”

郑海珠咧嘴:“汪先生连黄尊素黄老爷也信不过?”

“智者千虑,或有一失。不过,汪某这些日子,派属下跟了夫人一阵,现下多少放心了。”

“先生倒是直接,不说虚头巴脑的废话,和我们买卖人挺像。”

汪文言的眉眼越发舒展开来:“那汪某再问得直接一些,夫人心向东林,只是因为与黄尊素那头的……那头的交情?”

郑海珠嚼了一个馄饨咽下,点头道:“没错,黄老爷是我最初的倚仗。做买卖嘛,总是从熟悉的地界开始,慢慢往外做大了去。况且,汪先生在波谲云诡的江湖呆过,却也选择东林,我就更放心了,可见与人杰所见略同。”

汪文言笑笑:“夫人抬举汪某了。人生在世,不过一个‘赌’字,一个‘运’字,倘使当初有路子结识齐楚浙,说不定汪某就是另一副面孔咯。”

“汪先生,赌和运之外,更有一个‘义’字。选谁,其实都不一定是善还是恶,但若选了以后,又首鼠两端,才是龌龊不堪之徒。古往今来,三姓家奴最叫人不齿。”

汪文言听到此处,抬起眼皮,目光中的一丝赞赏,忽闪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