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好。”

马祥麟用爽快掩饰着局促,接过这块稀奇的汗巾,往脖子上一套,不由皱眉道:“这,这是男子用的?”

不待郑海珠解释,刘公公已哈哈大笑起来。

一面笑,一面上前揪着搭在马祥麟宽阔双肩上的布片,问郑海珠:“郑姑娘,这哪是衣领呀,这分明就是开出了一朵堪为花魁的大白牡丹。阿弥陀佛,弗朗基那边的洋人男子,真的肯穿这玩意儿?”

郑海珠却一本正经道: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习俗,我之砒霜,彼之蜜糖,番邦男子不但穿这种褶子像花的上衣,还穿露出蝴蝶结的袜子呐。公公若不信,问问濠境那边的官人们即可。再说,前朝,大宋时,男子们不也在发髻边簪花么?”

“所以大宋亡了。”马祥麟澹澹道,摘下了这个巴洛克式的松江棉假领子,还给郑海珠。

他一个自认勇悍阳刚的武人,实在瞧不上这种脂粉气的打扮。

想想又觉着自己这话兀地生硬了些,遂补上一句:“郑姑娘,这领子大小,倒还舒服。”

郑海珠笑着接过,向刘时敏道:“公公,只要能换来银子,管它什么花领子、彩袜子、娘里娘气腰带的,咱们有上好的棉布和工艺,为何不做这买卖?倭人眼下的生丝和绫罗,已抢去不少我大明洋贸的生意,但论棉布和刺绣,他们还不行。听说,南洋有些岛国,种出来的棉花也能纺出好布来了。棉布容易浆洗、牢固耐穿,咱们不能把这笔银子的大头,让小国挣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