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洪父子还在欣喜于主家又和气又大方,没想到铺子修好后,卢公子一上来让他们打制的,就是远比普通刀剑难得多的家伙事。

此刻,热浪灼人的铺子里,葛洪和葛天站在一块深深的槽型模具两边,以凹面锤用力短打表面红热如火球的铁料。

葛海则把稳一根细长的带有木柄的铁条,铁条穿在葛洪父子正在锻打的铁料中间。

卢像升在叮当作响中,凝神看了好一会儿,问道:“打这种物件,是不是只能用熟铁和钢?一点生铁也用不得?”

葛洪抹一把满脸的汗,点头道:“是咧公子,生铁很脆,不好锻的。”

“哦,那生铁能做啥?”

“生铁化得快,若是倒在磨具里做个铁锅啥的,便利得很。但生铁脆,若要打制好刀好剑,必得不同配比的熟铁和介于生熟铁之间的钢,要不咱打铁的,怎么管钢叫作百炼钢嘛。”

卢象升了然地“哦”一声。

葛洪的儿子葛天,性格外向,见卢公子这堂堂读书人,始终毫无架子、不耻下问,便也健谈起来,一面锻打物料,一面告诉卢象升:“公子,小的有一回去给附近卫所的军爷送打好的农具,正看到他们抬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兵,说是鸟枪炸膛了。那军爷叫小的看看咋回事,火器的门道,小的哪懂,只是看那枪管,应是生铁。小的就猜,生铁脆嘛,是不是里头的火球弹压过大,把它给炸了。”

卢象升叹气:“明白了,戚大帅的三眼铳也常炸膛,应也是生铁的缘故。但咱们用锻打熟铁和钢的法子,做出一根枪管,也太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