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哪怕只是多一尺两尺的距离,都是缓解局促的良方。

这距离,能让因为客印月被逐之事而存有芥蒂的师徒二人,于若即若离的分寸上,完成一次不那么尴尬的重逢致意。

而在短暂的瞬间里,郑海珠已瞧见朱由校右手的小榔头,以及不远处骆驼脚边的一大摊木架子、铁钉子。

显然,那就是卢象升口中“准备交差的课业”——当初,郑海珠吩咐魏忠贤带骆驼回京,让朱家两兄弟琢磨能安在驼峰上的骆驼炮架。

郑海珠忽然觉得一种说不准是欣悦还是温柔的情绪,弥漫在心胸处。

眼前十七岁的青春少年郎,帝国储君的天家光环,就像臣子们的欢呼与庶民们的闲议,被隔离在宫墙之外。

此刻,在年届而立的老师眼里,朱由校身上朴素而美好的气质,恰恰和松江那些勤勉的平民学子是相同的,便是一种专注于格物致知的好奇,以及积极创造的行动力。

好孩子,我的好门生……

郑海珠都不及将自己这种油然而生、仿佛舐犊之情的心意触摸分明,她眼里的脉脉暖光,就自然地流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