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你已经长大了,便是孙翰林、徐翰林与我,我们这些做师傅的,也不能对你有耳提面命的想法!你不能只是乳母的乖儿,也不能只是我们师傅的乖徒。殿下,你会是我大明国朝的储君,会是将来哪位淑女娘子的夫君,更应该,是你自己。”

朱由校略带懵懂地眨了眨眼睛。

天子父亲训斥他和弟弟由检,务必对师傅们言听计从,但郑师傅今日说的,却不一样。

少年于是垂下了握着拳头的双手,这令他片刻前如小兽对峙的剑拔弩张之气,褪去了几分。

郑海珠的口吻越发柔慈:“殿下,若论舐犊情深,万岁爷难道不疼你了么?那日他特意叮嘱我,要将你做的那艘龟船修好,他会放在乾清宫的御书房里。”

朱由校嘴角的弧度骤然变化,瞳仁里晶芒闪过。

郑海珠觉得攻心术再用下去,就过头了,遂决定打住,释然一笑道:“今日孙师傅在文华殿,应还是讲的《论语》。孔子说,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不知人也。先贤说得多好,孙师傅解得一定更佳,殿下不要再缺课了。”

朱由校躲开自己老师的注视,已经明显凸出的喉结滚了滚,想说什么,终究仿佛还须酝酿和自我开解一番似的,冲郑海珠行了学生的揖礼,转身向亭中去看那尊小自鸣钟。biqikμnět

……

两个时辰后,曹化淳在东华门盯着郑海珠的两位女助教上了自家马车,才步履匆匆地回转到慈庆宫附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