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珠含混地说一句“应该是巡海道大些”,心里却犯滴咕,如今的大明,还是万历末年,虽说以文制武已成惯例,但离三品武将要跪七品御史的荒唐地步,还有好几年呢,马祥麟又是跟着刘公公来的,蔡丰这种都已经混到四品的文官,对武将怎会如此冲动没眼色?

早上在海边相遇时,这人挺平和的呀。

那边厢,几个荷兰人的领头者,一个高大魁梧的红发中年人,早已拂去愠意,满脸堆笑,不停地向刘时敏行礼,甚至还在兼做通译的牙人示范下,带领同伴们学习大明的作揖手势,一副恭敬拜谒、热情融入的样子。

郑海珠于是抛开对那个蔡丰的疑惑,借助距离的掩护,仔细打量眼前这些荷兰人。

隆庆开关后,出于嘉靖海防敕令的余威,月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禁止洋船洋商入港,只许大明本土拿到船引的商船,在官办牙行的陪同下,运载丝绸茶叶陶瓷等出港。

四十多年过去,再严的规矩,也像穿久的袍子一样,满是破洞。

月港的几个大家族,把持了朝廷许诺的牙行后,早已与地方长官心照不宣,允许洋人雇中国人的商船进港,落地海澄县,遴选公私货物。

但郑海珠算了算年份,结合穿越来的所见所闻,本以为出现在月港的番商,不是葡萄牙人就是西班牙人,没想到实地一看,竟已经有荷兰人,更没想到,被牙行牵线来见刘公公的,也是荷兰人。

“阿珠,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