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燕客一拍巴掌,道声“这还不容易”。

他殷勤地进屋,提了茶壶茶盏出来,沏上一杯,敬献到郑海珠面前:“郑姑娘辛苦,本公子瞧你这脸色,就知道必已揪出真凶。怎样,是不是那染坊的人干的?”

张岱拍拍弟弟的肩膀,示意他别急着逼问,自己也在石桌对面坐下来,看着郑海珠渴得如牛饮水,轻声道:“缓缓气,慢慢说。”

郑海珠将第三盏茶一饮而尽,先给出定论:“你们可以放心了,荷姐确是被冤枉的。”

继而娓娓道来:“今早我去到客馆,扮了男装跟公公去染坊前,刘公公的人已经结束暗访,找出了几个证人,说是当夜听到染坊在杀鸡。到了染坊,刘公公查问之下,果然上海县的五家染坊中,能制备染牛血红和朱红染浆的,只有这一家。按照刘公公昨日的吩咐,我分别做了三次演示,知县也看明白了,因铁证如山,知县稍加审讯,那老板娘胡桂花便招了。”

原来,胡桂花本是徽州休宁人,其族中富商胡老爷,与祁门富商杨老爷,因同行竞价、争货等事,经年积累成仇。

胡老爷得知杨老爷在上海县帮助一位尼姑印书,遂买通杨老爷的家仆杨阿墨,以及街坊叶木匠。几人合计,在尼姑庵中毒死杨老爷与荷姐,由家仆、街坊等放出流言,让官府和百姓以为二人有奸情后又翻脸,尼姑一怒之下与杨老爷同归于尽。

那日,染坊里工人们放假、儿子又在县学修屋,染坊中只有胡桂花一人,十分便利。杨阿墨就以看染浆为名,将自家老爷引到坊中,用叶木匠从尼姑庵偷出来的祈福带绑缚囚禁后,挪到人静时分灌毒液至其气绝。

叶木匠与杨阿墨,把杨老爷的尸身通过河浜小船运到九莲庵后门。

叶木匠先翻进去,准备毒杀荷姐,不料却发现,荷姐并不在庵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