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朱由检这番话出口,立于殿中的董其昌,心中滚过几缕惊赞。

这个才十岁出头的皇五子,不可小觑。

或者说,负责抚养他的东李,和伴读太监,不可小觑。

他们大约早已将皇子讲官们的遴选原委打听分明,知晓此番开了先例,增设火器一课,定是天子特意加上去的,说明天子对西法派颇有好感,所以今日也让五皇子捡好听的说,去对天子父亲的胃口。

果然,朱常洛面色稍霁,喝了一口内侍奉上的参汤,叮嘱两个儿子:“徐师傅已是花甲之年,脾气又比孙师傅温煦不少,你二人若欺他性子和顺,有顽皮笑闹、冒犯徐师傅之举,朕定会严惩。”

两兄弟忙喏喏称是。

朱由校也便罢了,朱由检却是当真少年老成,已从这两日的气氛中,印证了养母“东李”所言,父亲朱常洛从前不敢和先帝提长子出阁念学之事,乃因怕郑贵妃以为太子和外臣勾连、用这个法子倒逼万历册封皇太孙,皇太孙一立,太子地位就稳固了,更没福王什么事了。

如今父亲终于坐上龙椅,头一件事就是准奏东林臣子的进言,让皇子们走出深宫,去文华殿听讲,并且十分在意儿子们的求学态度。

此刻,连灌几口温热参汤的朱常洛,精神足了些。

这位新天子看一眼董其昌,又对儿子们追了一句:“与徐师傅一同进讲的,还有位女师傅,姓郑。昨日礼部的拜师大典,她虽有敕命却无官身,又是女流之辈,就未进文华殿受礼。但,董师傅和徐师傅都说与朕知,她是难得的贤良师才,朕还晓得,她与孙承宗师傅当年一样,是去过边塞的人,为国朝立下过汗马功劳,你二人务必也要尊之敬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