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姓郑,就住在华亭县,张公子对我的好友出手相助,我因而能与他相识。今日申中时分,我为公子带路到九莲庵。”

郑海珠坦然与对方四目相对,但惜言如金,只简略交代自己的出处,等着荷姐的反应。

荷姐在短暂的滞顿后,直接呼求道:“郑姑娘,我没有杀人,请两位少爷救我!”

郑海珠点头:“姐姐须长话短说,牢头随时会让我避走的。”

荷姐立即加快了语速:“今日过午,我正与杨老爷的家仆说话,忽听叶木匠在禅房大叫着杀人了。我们忙去禅房看,只见满地的血。我吓得连忙要去报官,才跑到街上,却被官差拦住,将我赶回庵堂。他们硬讲我杀了杨老爷,说是从他尸身搜出了我的字迹,他手腕上还有我庵堂的祈福带。”

荷姐连珠炮般讲了一阵,终是头绪欠奉。

郑海珠于是趁她喘气之际,盯着重点问道:“你自家屋里满地的血,你不晓得?那个叶木匠在你庵堂作甚?杨老爷的家仆又为何来找你?杨老爷的尸身是官差在别处寻到的?”

荷姐定一定神,答道:“供奉先师的禅房木门坏了,我请叶木匠来修。因尚未修好,他嘱咐不可擅动,我两个徒儿也不在,我便未进去洒扫。叶木匠昨日说要去青浦做个急活,过几天再来,却不知为何今日突然现身,都不是从庵堂正门进的。再说杨老爷,他是徽州人,与我相识于书坊,愿资助我刊印书籍。杨老爷这一回到松江谈买卖,前几天还与我问过刻书之事。今日他家仆人寻到庵堂,说老爷彻夜未归。后来官差抓我时讲,杨老爷的尸身,就在庵堂后的小河泾里捞起来的……”

她忽地又停住,在交织着怒意与戚容的神态里踟蹰片刻,一字一顿地对郑海珠道:“我没有杀人。我若吃了这场冤枉官司,真正害死杨老爷的人,不就逍遥世上了么?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