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希孟目光微微一闪,很快浮现谐谑之意,指指身侧的范破虏,对郑海珠道:“你就留着些气力吧,都是要做姑奶奶的人了,回头抱你侄孙去。”

范破虏登时红了脸,蹙眉抿嘴,窘态又与几分甜蜜之色交融在一处。

再过半年,到了重阳节前后,她就要与守宽成亲了。

郑海珠遂也展颜,对范破虏道:“这回来岛上,我有极新又极美的提花样子给你看,你选几个,姑姑织成被面,到了九月正好用上新棉花做芯子,送去你们在镇江的新房。”

众女子说说笑笑,骡车边的辽民少女花二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。

花二意识到,原来女子不是因为长得像庙里的菩萨,才好看的。

她们好看,是因为眼睛里有光,讲话的声音也不像蚊子叫。

花二又无法不想起关外那些汉民女子,尽管长相不同,她们的表情却都是一样的。多年处于女真人的奴役之下,她们连深深浅浅的惊恐和胆怯都没有了,只剩下没有生机的麻木,仿佛眼前江滩上那些永远被踩在脚下的鹅卵石。

辽民少女怀着感慨万千的心思,跃上车架,将一车眼里有光彩的女子,送到崇明县城唐阿婆的宅中。

修复一新的三架织机,静静地摆在小小的天井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