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,郑海珠听了钱氏的比划,终于开窍,明白了整个传动装置大致应该怎么工作。

但钱氏很快又皱紧了眉头:“不过,这般一改,要比我们松江人平时所用的三锭脚踏纺机大好几倍,所需的助力亦强得多,木轮上若以棉线去连钩子,只怕摇上半个时辰,线就要绷断。”

钱氏说完,却听门外有人道:“几位主……几位奶奶容禀,小人以为,可用牛筋绕于大小木轮之上。”

钱氏和韩希孟回头瞧去,只见门外的辽民少女花二身边,站着个中等个头、方面短髭的男子,正低首躬身地说话。

因这谦恭之态,钱氏一眼看到男子粗布头巾里,刚刚长出新发、连髻子都梳不起的头顶心。

钱氏昨日上岛后,就听韩希孟说过,郑海珠招募来种地和当兵的辽民,都是从宽甸关外女真人手里逃回来的汉人。后金奴役他们时,勒令他们把脑袋剃得如女真人一样,瓠瓜似地光溜溜,只在脑后留一绺铜钱大小的头发,结成细细的辫子。

此刻,钱氏见门外男子这模样,便向郑海珠问道:“这个后生,是你庄子里的人吧?”

郑海珠点头道:“他叫阿山,因有些木匠手艺,我今日也带他来看看。”

阿山,正是当初在茅屋和田地前哭诉后金逼粮杀人的那个,刚登岛时看着比路上的野狗还瘦,两个月里吃胖了些,眼睛也开始有神采了,只是讲话仍习惯地哈着腰,连张口就“主子、主子”的习惯,都没彻底改掉。

钱氏看看院里,都是妇人,就算范破虏还没出阁,小丫头也是平日里管着不少缝衣男工的女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