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你这后生,不必行如此大礼。”

戚金忙抬手请对方起来。

副总兵虽在武职中已级别很高,但接受秀才这样的帝国文官储员跪拜,戚金仍觉有些别扭。

沈廷扬落落大方道:“总爷,我们吴淞沙船帮,平日里能在下江安然行船,全赖总爷治军有方,莫说是晚辈,便是我爹爹,见了总爷也该磕头道谢的。”

“沙船帮?”戚金想了想,“听手下娃娃们说过,可是从江往河做漕运的?”

沈廷扬谦卑回答:“正是。”

郑海珠与戚金解释道:“总爷,我也是来了崇明,才晓得沙船帮是本地沈家的营生。难得廷扬一个少东家,绝非那些纨绔作派,已考了秀才功名。沈家在南岛亦有良田,紧邻我们郑家庄。廷扬远亲里的一个闺女嫁给我们的辽民,廷扬过来喝了次喜酒,竟就看上了我们郑家庄,要做我的门客。”

戚金何等老于江湖,只言片语地听几耳朵,就估量出,依着郑海珠历来善于笼络、连袂地头蛇的习惯,眼前这个崇明沈家的少爷,就算他不主动来投,郑海珠也会去找他。

戚金于是瞟一眼石桌上笔锋迥异、但各有神韵的“忠烈祠”几个字,带着助兴色彩的口吻,打趣道:“小沈公子,郑夫人的能耐,远不止经略你们崇明这块地界。你要做她的赞画游击,可不能单凭字写得好。”

沈家亦商亦儒,沈廷扬的见识与心性,远在寻常儒生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