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珠睨着魏忠贤,叹气:“好歹都是进士,一吵起银子来,个个斯文扫地。”ъiqiku

魏忠贤嘿嘿笑道:“但咱老魏,将这笑话看着看着,哎,忽然就有了个点子。这户部吧,平素里若是被兵部和工部这些花钱的衙门逼急了,会从各州县府库调贮银。此一回,就让一个姓金的司官,从河南府去调银子。可巧此人有个办事的,舅舅也在宫里当差,是以我晓得这外甥,没少通过调发州县贮银的路子,贪墨银子。我立时便弄了一封密信,投去六科廊。”

郑海珠凝神听着,目光一闪:“丁允,是户科给事中,专门负责纠察户部公务,弹劾户部官员,这下如嗜血之鲨,上了你的钩?”

魏忠贤竖个大拇指:“对喽。况且户部的堂官,是东林门下,这丁允呢,是方从哲和姚宗文的浙党嫡系,肯定跳出来狠狠地咬户部。夫人再猜,户部那个涉嫌贪墨贮银的官儿,被关去哪里?”

郑海珠忖了忖:“刑部不管这个,北镇抚司的骆思恭和户部交情还行,而丁允,和内廷之人素有勾连,所以,丁允是不是执意进谏,让东厂来拷问?”

“正是,”魏忠贤越发得意道,“但这丁允不晓得的是,原本东厂的掌事太监卢绶卢公公,因是先帝和郑贵妃看中过的,万岁爷年后就要打发他告老还乡的。东厂正是山中无老虎,猴子称大王的时候,而那些猴子里嘛,自然有我老魏的拜把子兄弟。这兄弟接了老魏的钓鱼竿儿,继续勾搭丁允,与他道,贪墨的小官吃不住用刑,要交待大官的罪行,但只肯面见户科言官时说,求丁允替他去敲登闻鼓。哎这丁允一听,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,火烧般进了东厂,然后嘛,那贪墨的小官,就死在了丁允面前。”

魏忠贤就像个讨要打赏的说书人,掐着节奏,一层一层地抖包袱出来。

郑海珠至此已明白了,直接问道:“东厂说丁允授意番子们刑讯打死了户部那小官儿,万岁爷和阁臣们能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