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祖德忙恭敬地站起来:“还好还好,这貂子比灰鼠大些,切起来也便宜几分。”

郑海珠将手里的一领大袄子交给跟在身边的晋商公子常仲莘,接过貂皮,比划道:“在皮领子上缝一条边,结上布纽,就能和袄子的扣襻连在一处,骑快马都掉不下来。若觉得热,解开脱下也快得很。”

常仲莘点点头,又展开大袄,顺着阳光观赏。

与他在京师至山西一带常见的裘皮袄子不同,二十来张缝在一起的灰鼠皮,反而成了衣服的里子,外罩青黑底色、芦叶黄蕃莲纹样的棉布。

山西在明代,本也是织染大省,晋商常仲莘却觉得,郑夫人缝制裘衣用的这种松江棉布,不仅织法紧密、染花富贵,而且上浆工艺做得十分细致,布的质地并不硬,表面却挺刮有型。

果然,郑海珠与他道:“北地苦寒的时节比江南长,又缺水,况且这袄子里还衬了兽毛,所以这样的御寒衣袍,不必浣洗,每岁新雪的时候拿出来,用雪搓一遍,太阳下晒透即可。灰鼠毛也好,狐狸毛和貂子毛也好,做了里子,不但更加保暖,还不易脏污。”

常仲莘虽是个替家族跑买卖的二代,自幼也是像像样样地读过私塾,此际连忙文邹邹地拍马屁道:“孔老夫子有言,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,其实晚辈想来,吃穿住行皆是如此,北地不缺皮货,这样的布面裘袄或者袍子,宣大和蓟镇的官宦富豪人家,必会喜欢。”

“不但如此,”郑海珠抚摸着柔顺漂亮的貂毛道,“我与你们一直说起的罗刹人,他们的皇帝和贵胄们,也对奢靡的玩意儿孜孜以求,但他们既不懂养棉花和织染出这样好看的布,又不会鞣制和缝纫兽皮子,所以,我们的商贾,除了红茶,尽可以把手艺上乘的皮货,也卖给罗刹人。”ъitv

她想一想又补充了一句:“当然,一部分通过林丹汗帐下的蒙古人,也可以。咱们得让蒙古人也参与到商路中,分一些甜头,他们才有可能既不让后金鞑子来造孽,也不许罗刹人的哥萨克骑兵闯进来占地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