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其实是船只航行的常识。

但久居深宫的朱家兄弟,连几十里外的通县都没去过,连运河上的漕船都没见过,此刻听卢象升讲解海船,自然犹如见到了全新的世界般,觉得甚为新奇有趣。

郑海珠从旁观察朱由检,见他背袖躬身,目不转睛地盯着船模和波动的水面,似乎并未再分心去想六公主那边是否已藏好,也未惴惴于“请鳖入瓮”的鳖,是否已从乾清宫爬过来。

这娃娃,不论成年后做皇帝是否过于多疑、滥杀贤臣良将,至少现下,很有些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潜质。

郑海珠上前,接了卢象升的话茬道:“其实在南边,宁绍至闽粤一带的守将,很有些写过图文并茂的册子,就是讲的海战。不过,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我们做师傅的,不仅要带学生读书,还要带学生实测。你二人可还记得,前次授课,我给你们提过,寰宇之内,最早开始航海的夷人,是弗朗基人,因为他们的禽肉畜肉膻气太重,没有东方诸岛的香料调味,难以下咽。”

朱家兄弟点头。

“那我今日再说得细些。两百年前,弗朗基国有位皇子,名唤亨利,他亲自出宫,开办了一所航海大学堂,学子们除了学习画图、手工、几何数学外,还要跟着船长们出海,无论航行还是泊船时,都要周致地记录日影星云、海潮起伏、风向变数、海鱼海鸟等情形……”

郑海珠一面讲,一面示意卢象升把两只船模捞起来,自己则带着朱家两兄弟,往文华殿内走。

进殿后来到书案前,郑海珠提起毛笔,定好东西南北,在白纸上画了欧亚大陆、非洲大陆、美洲大陆,与太平洋、大西洋、印度洋的大致方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