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公子展颜道:“正是用荔枝壳蒸煮后,晒干碾成齑粉做的,此乃家母的独门手艺。我出门游历时,总会带着荔枝香,什么沉、檀、龙、奢的,都比不上它。”

他颇为放松地吸了吸鼻子,又举目四望两岸街镇景象,由衷道:“南直隶各府甚是繁华,来年定要陪母亲重游。女子嫁人后便囿于后宅,若非夫君儿子赴外地做官,她们只怕一辈子也踏不出本县,实在可怜。”

郑海珠闻言,颇有些惊讶。

这陶公子对茹韭儿表现出大度与回护,郑海珠原本只以为是多情文士追求才妓的老套剧本。

今日察言观色,却发现他对茹韭儿的安慰,带着无所图的质朴纯粹,连道别时的眼神,也明净坦然。

此刻听他自然流露的慨叹,更没什么矫作,纯然出于对女子境遇有感而发的悲悯。

郑海珠瞄了一眼陶公子头上的方巾。

明代只有获得生员资格的男子,才能戴方巾。戴方巾的陶公子,至少是个秀才了,从衣料质地和用度之讲究来看,家世应也不凡。

如此身份,没有纨绔相,且还怀有同情心,更是难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