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珠故意放缓了些语速,尤其在提到张凤仪的时候,就是要荷卓能将这段汉话,听个分明。

满桂遽然间被如此训斥,有些发懵,只因他这些时日已渐渐对郑海珠建立起了服从的心理,此际郑海珠所言更是带着磊落的正理,满桂再是粗豪不羁,也自觉确实分寸有失。

他把药罐子放下,垂眸拱手,道声“夫人说得对”,又站起身,向荷卓更为郑重地告罪。

荷卓眯了眯眼睛,抿嘴笑笑:“无妨,满将军久在北地,应晓得,我们草原行国之人,没那么小心眼。这伤药,你说它不是什么金贵的,你宣大军中也有,那就更好了,放心地给你们夫人抹上吧。”

言罢,带着侍女掀帘而去。

满桂龇着牙,又坐会讲解用的地图前,一边咕哝:“女人真是麻烦,给你点好东西,你要是不眉开眼笑、感恩戴德地哄她,她翻脸掀桌子,比咱从马上掀鞑子还利索。”

郑海珠恢复了和颜悦色,佯作闲闲拉起话头,对满桂道:“回头,除了答应你的一把好刀,我再送你两箱松江最好的筘布,让你媳妇絮上棉花,做袄子。”

满桂脸上浑不吝的笑容一收:“夫人的好意,领了,不过,我浑家,前年就殁了的。朝廷欠饷,吃不上好粮,又逢村子里闹疫病,没挺过去。”

郑海珠轻轻地“哦”一声,沉寂片刻后,目光落回地图上:“继续说朵颜三卫吧,太祖爷的时候,那些蒙古人,在宁王手下,管着的地界,东西南北,分别到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