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骨伶仃的花二,眼睛却明亮有神。

她一开口,吐字也很清晰。

“回夫人的话,这是轧棉籽的那个滚筒子。”

郑海珠和气地笑笑:“哦,我说怎么眼熟,是摇动轧棉机的那个手把,我们松江这里也都是这样轧棉花。孩子,长途赶路的,你怎地揣着这个?”

“这是俺娘用的,俺留着这个,就觉得俺娘还在,正手把手地教俺。”

郑海珠心头勐地一揪,花二却没像方才那个辽民同胞似地嚎啕,而是看看周围,指着一个少年道:“他还带着风筝拐子呢,他爹可会做风筝了。”

那少年没有急于表现的作派,只憨乎乎地望着花二,腰间麻绳上,果然系着一只缠绕风筝线的木杠子。

郑海珠冲花二道:“回头纺织机从松江运过来,你就把你娘的这个滚筒装上,一定好使。”

花二用力地点点头。

郑海珠走回人群正前方,朗声道:“各位乡亲,我从前在辽东呆过,抚顺打鞑子的大铁炮,就是我们运过去的。我大明百姓在鞑子手里吃过的苦,我当然清楚。现下,我还没本事端了后金的老巢,只能和吴先生商量着,多拉些乡亲出火坑。咱们在这里好好过日子,把香火续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