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臾后,她抬头,盯着许心素道:“我自己这颗珍珠,确实小,但它的来头不算小。这是颗东珠,产自东北女真乌拉部。一年多前,我陪辽东李家的女卷回赫图阿拉探亲,建州汗王努尔哈赤给我这颗东珠,聊表谢意。东珠也有大的,但建部的规矩,汗王和各旗贝勒才能戴大的东珠,故而给我的这颗,不到半钱重。”

许心素闻言,面上一哂。

他是日本华商李旦的代理人,又是大明在任总兵俞咨皋的幕僚,虽身在东南沿海,但对于建州女真这样和朝鲜、大明都接壤的部族动向,不会陌生。

没想到,眼前这个妇人,在辽东那块的江湖,也混过。

只听郑海珠又带着澹澹的轻蔑道:“当然,许先生说得也没错,鞑子看重的金贵之物,若论珠子本身,和咱们大明的南珠比,的确不值一提。努尔哈赤那老酋,与我大明在抚顺干了一仗,惨败而归。那些北地靼子,其实与西边来的红毛番,是一路货色,许先生要听的话,赐我一杯茶润润嗓子,我给先生讲讲。”

郑海珠言罢,心道,差不多了吧,这种彼此秀肌肉一样秀背景的你来我往,虽然是场面上无可避免的交锋,却应适可而止,否则委实无趣。

咱们这也不是在相亲,就别再彼此试探了,快点听我进入正题,不香么?

而许心素,好歹是个名留青史的人物,并非沉醉于刷优越感的普信男,他亦心如明镜,晓得今日这女子来拜年,必是要代表颜思齐来谈事。

许心素于是摆出诚恳的姿态,爽朗道:“走,吃茶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