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韩希孟晦暗的面色和疲惫的语气里,郑海珠完全理解她没有付诸言词的那些情感,愤怒,无奈,愧疚,彷徨。

这对夫妻于她郑海珠有旧恩,且已从主仆关系变为挚友关系。

做丈夫的那个,再是做了愚蠢犯浑的事,以至于间接导致了吴邦德的死亡,她郑海珠也不能像无脑爽文女主那般对韩希孟吼:踹了他,跟我过。

不但不能这样做,还得静下来想想,怎么疏导后续。

顾寿潜,就像昔年在赫图阿拉的穆枣花,他们不是本质奸恶,只是性格中或莽撞或天真的一面,令他们在人生的某一程行路中,险些或已经踩坑。

此刻,踏进夫妇二人主院的郑海珠,一眼瞥见墙角刚刚洗了送回的两只红漆马桶。

一只崭新,一只稍旧。

郑海珠于是明白,两口子这一阵,多半是分房睡的,顾寿潜应是睡的书房。

仆人们手脚麻利,已将爽口的金瓜丝配着绿豆粥上桌。

顾寿潜从书房里走出来,形容清减憔悴,冲郑海珠拱手:“郑姑娘,寿潜蠢笨颟顸,于你有愧,更对不住戚老将军和吴,吴公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