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请公公适可而止。当然,倘使要依着你们东厂的路数办,回头若有万岁爷的御笔,你们尽可将人提走,去内狱继续拷问,届时莫说抽筋剥皮,就算把他的心肝挖出来、挂去皇城根下示众,以儆效尤,那也是东厂的功绩一桩,与我北镇抚司诏狱,无关。”

厂、卫的对峙戛然中断。

地牢里只有方文士的低吟,像海潮拍岸,起伏连绵。

少顷,张太监扭了扭肩胛骨,忽然笑道:“毕竟是卫帅,思虑周详。成,今日先如此,咱家回去禀过卢公公,再来与卫帅合计合计。”

……

张太监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头顶甬道。

骆思恭指着气若游丝的文士,吩咐牢卒:“去打一碗蜂蜜来,涂在他手上。”

郑海珠在南北战场上都见过,军官级的战将若受伤,军医会给他们涂蜂蜜。

这是古人防止创面感染的土办法。

方文士勉力抬头,却不是感谢救命之恩,而是仍报以言之凿凿的口吻:“锦衣卫,天子亲军之首,不可与阉宦同流合污。”